美人落泪真是惹人生怜,连哭都好看。
皇后看了冬嬷嬷一眼。
冬嬷嬷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下去了,只留下她们三人。
皇后身体坐直了些,冷笑一声:
“越王都已经从岭南回来了,他走的时候不见你求到本宫这来,你现在倒是来了?”
裴姝哭声一顿,似是自知瞒不住一般,支吾了一会儿才道:
“臣妾……臣妾见皇后似乎有意帮后宫的姐妹们……故而动了心思。”
“惠婕妤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,成日待在明惠宫里,却还打听这外边的消息。”
皇后讥讽了一声,语气中带着一丝戳穿对方的轻蔑。
裴姝继续低头道:“臣妾不敢欺瞒娘娘,自棣儿走后,臣妾在宫中时没有半分指望了,实在是害怕,故而来此求娘娘。”
裴姝姿态放得低,语气也软。
冬嬷嬷看在眼中,心中暗道:当年看着仙气飘飘的人儿,吃了十几年的苦头,什么身段都得放下。
皇后见裴姝这般模样,面色好看了一些,连精神都更好了。
她打量着裴姝,心思微动。
不是不能试试。
前段日子挑的人都不争气,送到皇上身边都没用,定然是要选人的。
裴姝现在无母家傍身,唯一的儿子痴傻不中用,正是最好掌控的人。
以后让设法将慕容棣赶去岭南,裴姝在京城就彻底成了孤身一人,没了别的指望。
皇后仔仔细细地看着裴姝的脸。
如玉如瓷,好看,但已不同于年少。
“你如今也三十二了吧?本宫就算拉你一把,可你还比得上十几年前的你么?”
裴姝抹去了泪,抬头道:
“臣妾自知韶华不再,可臣妾同淑妃同岁,臣妾为皇后娘娘分忧,无需同从前比,只需同现在的淑妃比。”
裴姝这么一说,皇后想起来了。
淑妃以前性子就有些张扬,裴姝受宠的时候,淑妃没少为此事生气。
淑妃争赢过别人,却没有赢过裴姝。
皇后兀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:
“是了,你提起来,本宫想起你们俩年轻时也是斗过法的。有一回皇上在那边,淑妃非要装头痛把皇上请过去,结果皇上晚上还是又回你那了。”
裴姝:“过去的事情臣妾记不得许多了,今后臣妾只愿为皇后娘娘效力。”
皇后:“本宫拉你一把,就算你有本事从淑妃那分宠,谁知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淑妃?”
裴姝沉吟片刻:“恕臣妾直言,皇后娘娘扶后宫任何一位妹妹上来,都可能是下一位淑妃,唯有臣妾不会。”
皇后眉梢斜起:“嗯?”
“臣妾生产时伤了身子,往后恐怕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。”裴姝的声音很低。
“皇后娘娘若不信,可问太医。”
皇后静默地看了裴姝一会儿,目光已然有所变化:
“不必问太医了。”
皇后让冬嬷嬷取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,倒出一粒药给裴姝。
“证明给本宫看看,你往后不用受生育之苦。”
裴姝平静地接过药,就着一盏已经凉了的茶水吞下。
皇后满意地点头:
“妹妹莫怪本宫,本宫也是为了你今后少吃点苦。”
皇后终于让冬嬷嬷把裴姝扶起来:
“看你这身上穿的,还是去年的料子吧?你先回宫歇几日,本宫会让人送几身鲜亮的衣裳去。”
“多谢皇后娘娘。”裴姝恭顺地退下去。
冬嬷嬷看着裴姝和冬月的身影走出仪凤宫,才问:
“娘娘真的要用她?”
皇后起身走到书案边,步子多了几分闲适悠然:
“她是最好的人选。”
母家败落,不能生育,唯一的儿子痴傻又不在身边。
冬嬷嬷听着皇后的吩咐下去忙了。
皇后拿起笔,继续抄佛经。
纸张上墨迹延绵不绝:
……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
皇后写到“苦厄”二字时,身上的平安符忽然落下。
殿内伺候的宫人眼见,赶紧上前捡起了平安符,要为皇后戴上。
宫人低着头,向内瞟了一眼,只看见一颗圆圆的珠子。
灰得像窗外阴沉的天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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